第295章 韩地,西北近状 (第2/2页)
他们就这么水深火热的艰难求存,这种现象在秦攻破赵国的时候恶化到巅峰,因为秦接手了赵国的边郡。
李牧能震住匈奴主力十年,前任左丞相隗状能让秦国边郡抽调走主力而匈奴不敢攻,但他们都不能阻止小股匈奴掠夺。
阎王好见,小鬼难缠。
冒顿单于都无法管束所有的匈奴部落,更别说李牧,隗状了。
本来应该赵国人防守的边境也归了秦国,匈奴能进入的入口从一个变成了两个。
西北村郭民众受到的生死压力更大了,小儿闻马蹄声而止啼。
上郡秦简有载:
乃丙午日出一干时,虏可廿余骑萃出块沙中略得迹卒赵盖众。
蚤食时到第五隧北里所,见马迹入河,马可二十余骑。
……
类似这种匈奴骑兵劫掠数不胜数,生活在西北村郭的秦人绝望得活着,以为秦国遗忘了自己。
直到太子嬴扶苏亲临上郡,自扶苏到得之日起,匈奴劫掠大幅度减少,几乎可说是杜绝了。
有了蒙恬战车逞凶威,连复雁门,九原两郡之地,匈奴最近很老实。
蒙恬是嬴扶苏死忠,宣传上便说其是随太子而来。
蒙恬本意是想让嬴扶苏得西北边军军心,没想到却让西北村郭中的民众,对大秦太子恨不得跪下叩头表示感谢。
谁能让他们活着。
他们便效忠于谁。
军心没得,先得民心的嬴扶苏开始了大刀阔斧的改革。
他本想废除秦律中不得私自移居的律令,要西北村郭的秦人都搬到有高大城墙的城郡之中,为韩非所阻。
理由很简单,不合适。
其他地区暂且不论,只说西北,这条秦律的作用并不是送秦人给匈奴杀,其真正意义是种田。
城郡范围的田地早就种完了,而这些土地根本不足以养活西北边军。西北边军需要更多的粮食,而这些便只能从民众征收。
若是把所有民众都集中在城郡,那么只会造成一个结果,西北粮不够吃,人地两失。
每一条政策的实行都是有内在逻辑,百害而无一利,实行者皆不得利政策确实有,但只是凤毛麟角罢了。
嬴扶苏很受打击。
真正掌管一地生死,他才明白他的父皇,叔父到达了何等境地。
上位者每一条政策的实行牵连甚广,稍有不察对底下就是灭顶之灾,脑袋一热做出的决定更多是害人害己。
韩非指出了嬴扶苏政令弊端后,没有对嬴扶苏横加指责。对于这位常在长安君府玩耍的大秦太子,韩非有着极大耐心。
这不仅是因为其主君所托。
更是因为见识了始皇帝乾纲独断的一面,韩非觉得大秦太子实在是好改变许多,起码听话啊。
韩非在嬴扶苏提出的律令基础上做了改进,提出军民置换。
简单来讲,就是西北一半入城,换同等数量的军兵去村郭,半年一换。这样既提高了村郭的安全系数,也让村郭民众更安全,还可以提高军队和民众的沟通。
嬴扶苏大喜,立刻发行,这条政策又让嬴扶苏的声望拔高最少三个量级。
嬴扶苏在实施新政后,大骂西北官员尸位素餐,想要裁撤一番。
在嬴扶苏看来,韩非的政策如果能早实施,西北绝不是现在这个样子。
韩非计策虽然很好,但嬴扶苏还真就不信整个西北没有一个官员想的出来,怎么就没人上奏呢?这就是西北官员不作为。
又是韩非,苦劝拦住嬴扶苏,告诉嬴扶苏这事情并不是那么简单。
首先西北官员自称派系,这里常年是帝国的忽视区,牵一发而动全身。
裁撤了绝大部分官员,那么太子你打算用何人来填补呢?跟你来的那群儒家弟子嘛?
其次这个计策也只有此时能实施,因为之前边郡缺兵。
上郡的边军一直处于极度缺少状态,若是早就执行这个政策,匈奴先前一番突袭可能连上郡都一起打下来了。
陛下因为九原,雁门告破增加了驻军兵力,这才能得以实施此策。
嬴扶苏恍然大悟,内心甚至生出若是当初父皇给我找的老师是韩非子就好了的想法。
法家巨擘韩非子一番深入浅出的讲解,让大秦太子茅塞顿开。而在韩非的辅佐下,大秦太子正在飞速成长。
跟着嬴扶苏来到西北的那些儒家弟子,韩非也没让他们闲着。大手一挥,让他们在边郡中教学去。
淳于越这个致力于恢复儒家显学地位的大儒对此其实不太满意,他更想在西北当一个高官,这样才能更好的推行儒家。
但无奈嬴扶苏不再是当初的那个被其洗脑的嬴扶苏。
见识过儒家真正面孔,经历了始皇帝,嬴成蟜两位帝国权柄悉心调教的大秦太子或许稚嫩,或许天真,但绝对不再迂腐。
其坚决反对儒家为官,只愿让儒家为师。
甚至其还私下忧心忡忡地咨询过韩非,儒家为师是否可行,不会把边军忽悠瘸罢?
韩非摇头。
常年处于战备状态的秦军,常年挣扎在生死线上的西北民众,儒家能让这些人认识在边塞最是无用的文字就不错了。
韩非大显身手,每天忙的脚打后脑勺,新政一条又一条发布,时不时给太子鞭辟入里地讲道理,告诉太子为何这么做。
和韩非一起来到上郡的李牧,却与韩非呈现截然相反的状态。
这位不再喝酒的前赵武安君清闲的要死,每日工作时间加起来不足两个时辰,用一些稀奇古怪的方法调教秦军,布置完任务就撒手不管。
其时不时就喜欢站在城墙上望西北轻叹,嘴里常常嘀咕蒙恬怎么就答应去打匈奴了呢?公子不是说蒙恬属意嬴扶苏嘛,唉。
打的匈奴望风而逃的前赵武安君不想在后方练兵,做后勤保障,辅佐大秦太子。
他想骑乘着骏马,带着他的飞兵,在匈奴地上再浪一回,让那帮十年前被打的屁滚尿流的匈奴们知道他们的李牧大父回来了。
“真要是再来一次,可不是十年的事了。”
李牧如是道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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