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750 摽有梅(下)

  750 摽有梅(下) (第2/2页)
  
  他居然在周五晚上八点前就到家了,这件事叫俞晓绒始料未及。当他走进门时,她竭力要抠开一只特别顽固的外卖盒,里头是荞麦皮紫薯卷与炙烤三文鱼。电视里播放着市内新闻,这频道如今只有上年纪的人爱看。罗彬瀚的一个表妹——不是俞庆殊那边的,是谢贞婉那边的——甚至从来没听说过这个电视台存在。市内新闻实在没什么花样,除了市政方面的通告,剩下的实际内容无非是大量家长里短的争端调解,连一场金店抢劫案也能充当重磅消息。
  
  “你怎么看起这个?”他问俞晓绒,“这有意思吗?”
  
  “了解了解你住的地方。”俞晓绒说。她这个回答简直叫罗彬瀚受宠若惊。但接下来她又公布了坏消息:“你的鱼全死了。我把它们放进厕所里冲掉了。”
  
  罗彬瀚扭头看向空空荡荡的鱼缸。“这就是养鱼,”他心态平和地说,“我明天再去买几条。”
  
  “你是在谋杀。”俞晓绒说。
  
  罗彬瀚从她的外卖盒子里偷走一片三文鱼:“你这才是谋杀呢。明天你怎么安排?想去哪儿玩?”
  
  他原想带俞晓绒出去散散心,结果她却宣布要去市里的公立图书馆看看。她这样突然地变了性子,罗彬瀚差点怀疑是有人偷梁换柱。不过很快原因就明晰了,俞晓绒还有家庭作业没做完,而这个有着神秘蜥蜴、主机游戏、点播电影、空调和各种零食的屋子实在诱惑太多。这几天的进度已经引起了她的危机感。她不得不使自己更加自觉上进,因为要是真的落下太多功课,没准她妈妈会亲自过来逮她。
  
  “那你就做着吧。”罗彬瀚美滋滋地说,“我明天出去鬼混。”
  
  俞晓绒叼着酸奶的吸管,目光险恶地瞧着他。“你的鱼食丢得太多了。”她突然说,“那些鱼是不是因为这个才死的?”
  
  “可能吧。”罗彬瀚说。他的得意马上消失了,暗暗提醒要自己明天再买些鱼饲料藏起来。
  
  这个夜晚剩下的时间,他们玩了各种有双人模式的主机游戏,直到俞晓绒撑不住去睡觉。罗彬瀚在浴室里给俞庆殊打了个问候电话。在雷根贝格的早上七点半,电话那头充满旧打印机运作时咔擦咔擦的声响。他跟他老妈聊了聊俞晓绒这周的表现,然后则是关于罗得一案的进展。没有多少新的东西。他又若无其事地和俞庆殊提起科莱因。“绒绒前几天还做了个噩梦。”他说,“梦见那个畜生从监狱里逃出来了。但我记得他得坐一辈子牢?”
  
  俞庆殊跟他解释起“无期徒刑”和事实上的终身监禁究竟有何区别。她的声音有些不自然,于是罗彬瀚猜测她早就知道了越狱的事。在犹豫片刻后,他直接挑明了目的。“我听绒绒说她读到了报纸新闻。关那个畜生的监狱最近塌了,而且,他本人和另外两个人失踪了。警察有试着找他们吗?”
  
  “他被活埋了。”俞庆殊略带困意的声音说,“没找到能辨认尸体。很多塌方事故的受害人最后都只能报失踪。”
  
  “他不可能逃走吗?”
  
  “那是座孤岛。塌方以后他们派人搜过整座岛。”
  
  尽管声音里带着确信,她对情况的详细了解还是令人觉得,她也并不是那么放心。罗彬瀚考虑了一会儿,然后谨慎地问:“刘玲最近有空吗?”
  
  “她一般忙吧。你问这个做什么?”
  
  “有点生意上的事。”罗彬瀚含糊其辞地说,“想找她通通人脉。”
  
  一旦涉及到“生意上的事”,他老妈果然不再多问了,只给了他刘玲的私人号码。他们又接着科莱因的话题聊了点判刑标准和死刑废除方面的事,罗彬瀚便借口犯困挂了电话。第二天早上他比俞晓绒起得都晚,挨了这死丫头好一通嘲笑。她还是坚持不用明火,可翻出了一个闲置许久的电磁炉,开始用它煎鸡蛋和鱼肉片,还催着罗彬瀚去买平底锅和黄油。
  
  “外卖吃腻啦?”罗彬瀚随口问。俞晓绒居然从盘子里拿肉喂菲娜,他不禁觉得要是他再这么不着家,恐怕菲娜很快就不是他的蜥蜴了
  
  快到中午的时候,他出门去买鱼,顺便也替俞晓绒刷她的采购清单。这天天气不错,手机消息也难得消停,他的心情略有好转,想着至少今天他理直气壮地逃掉了一次南明光安排的社交活动,而且周雨应该很快也能从实验室里刑满释放。
  
  他先去花鸟市场选鱼。出于建立熟人关系的惯性,他依旧去了当初买缸的店,计划商量着每周都给他备一批。店主对他仍有印象,却对他的买鱼频率不置一词,只建议他尽量多买几条。这种不顾货物死活的态度颇受罗彬瀚敬重,因为他总觉得好为人师是高手最难克制的冲动,就连南明光有时也忍不住要犯。一个人能为了赚钱而无底线容忍新手犯蠢,这是何等的商业精神呀。
  
  他拎着新一批的不幸青鳉和鱼食出了门,迎面看见邻店的青瓷水缸,让他一下子想起了石颀。大约她买的碗莲要比他的鱼运气好些,不过也不能肯定她真的买了。他走过去瞧瞧剩下来的几株,也顺道打量店内千奇百怪的盛水器皿。有一个深色瓷盆格外有趣,是做成咖啡罐模样的,里头甚至还插着白瓣黄蕊的洋甘菊。
  
  罗彬瀚在这盆花的设计里感到了一种无心而成的幽默。他考虑着把这盆花放到周雨家里是否过于阴损,脸上顿时露出了一种不大体面的笑容。这时,有人在背后轻拍了他一下,他便带着这种鬼祟阴险的笑容转过头,看见石颀站在他身后。她陡然瞧见他的表情,吓得立刻后退了一步。罗彬瀚不由僵在那里,半天才调整出偶遇故人的惊喜。
  
  “……真巧。”他带着极不自然的热情说,“又碰上了。”
  
  这种生硬的社交变脸也感染了石颀。她犹犹豫豫地附和了一句“真巧”,随即和罗彬瀚大眼瞪小眼地沉默了。罗彬瀚估计她还在心里琢磨刚才那个邪恶的表情意味着什么,不禁感到一阵尴尬。可他也不好解释自己正谋划要把周雨家布置成纪念堂。为了快速地摆脱这个糟糕的处境,他旁若无事地提起手中的水袋。
  
  “我来买鱼,”他用刻意营造出来的快活语调说,“上周买的那些全完了,估计是缸里的水搞得不对。你怎么又来这里了?”
  
  他自然而然地瞄向石颀的手,但那儿只有一个很小巧的皮质拎包。“你买的花也没有活过一周?”他打趣地问,总算放得自然了些,“我看到店里的碗莲少了几株,是你买走的?”
  
  石颀不置可否地微笑着。她的神态里总有一种不自然的紧绷,好像罗彬瀚是个脑子不正常的危险分子,因而需要分外小心地对待。而她越是这样谨慎,罗彬瀚便越是感到窘迫。他也说不好是怎么回事,石颀这个人仿佛特别能撞见他的尴尬时刻。用玄学的话来说,他们简直八字不合。
  
  在当下的境地里,想迅速挽回形象已不切实际,罗彬瀚只得尽量体面地撤退。他刚要想个借口脱身,沉默过久的石颀却决心要打破这层坚冰。她也用那种一听即知是刻意营造的快活口吻问:“今天怎么没见到你妹妹?她回家去了?”
  
  “噢,不是,她今天要做作业。”
  
  “她在读大学吗?”
  
  “还是高中生。”罗彬瀚说,“她个子高而已。”
  
  像许多初次见到俞晓绒的人,石颀也显得有点怀疑。她眨了两下眼睛,又说:“你们关系很好。”
  
  “亲兄妹嘛。”罗彬瀚有点纳闷地回答。石颀这句话实在没头没尾的。不过,只要话题不在他自己身上就好。于是他自然而然地接着说下去:“她刚到这儿来,对我们这里的话听不太懂,所以才不爱说话。其实她对熟人还挺健谈的。”
  
  “是呢。我弟弟也是这样。”
  
  “噢,你有弟弟?多大了?”
  
  “今年在读大学。”
  
  “市里的大学?还是外地?”
  
  “是外地的,不过,最近要回来住几天。”
  
  “难怪你来这儿买花,”罗彬瀚半开玩笑地说,“准备给他办个欢迎会?”
  
  “我不是来买花的。”
  
  罗彬瀚轻轻甩了一下脑袋,有点疑惑地瞧着她。石颀今天穿着件宝石绿色的绸面裙,头上戴着顶深棕色的软呢钟形帽。帽檐根部的饰物特别有趣,是朵光华莹润的青绿色丝线缠花,使她本人也显得更为鲜亮。这不是她上次戴的那顶帽子,显出一种特殊考究,可在首饰衣着上又相当朴素,不太符合罗彬瀚的一贯经验。他不由怀疑她是个花式帽子爱好者。
  
  此刻,石颀直直地盯着他,眼睛也不眨一下。这么老盯着关系一般的人是有些失礼的。但她像在考虑什么而没注意到,因此罗彬瀚只能自己想点话来解除僵局:“你要是想买只鹦鹉之类的,我倒是可以帮你看看。我家里也养了一只……”
  
  “我是来相亲的。”石颀说。
  
  罗彬瀚住了口,瞧着她。她也相当镇静地回望他,仿佛说出这句话以后,她那种局促紧张的毛病就一下子治好了。
  
  “啊,”罗彬瀚说,“……在这儿?”
  
  “在附近的店里。只是不想干坐着,所以先来这里逛一逛而已。”
  
  她又朝罗彬瀚微微一笑。这一次她是彻底地不紧张了,甚至是从容地说:“刚才看见你的时候,我还以为你也是一样的情况呢。”
  
  (本章完)
  
  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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