四十八 山羊猴子难驾辕 (第2/2页)
于是,从儿子结上婚来,丁老万未经跟儿子商量,便到处给儿子去打询起活计来。但可以想象的是,就凭丁贵宝的行为名声,有些地方即使想雇工也不愿用他儿子这样的。所以,丁老万打询的地方不少,可一时间都是瞎子点灯,白费蜡。
总算是阿弥陀佛,事情最终好歹还是有了个结果——丁老万有一个本门里的侄子,因跟乡里粮管所的一把手有些关系,这二年就承包了粮管所的出入库的装卸活和其他的杂活,一年到头领着一帮人在粮管所干活挣钱。
因此,前不几天,丁老万就找上了他这个侄子去打问,看看能不能让贵宝也跟上干点。
实情说,丁老万的这位侄子乍一听时,还真是有点想拒绝。但又觉得同门近族的长辈有求,自己面不辞人,实在不好拒绝,这不,稍加迟疑也便答应了下来。
随后,丁老万回来家跟儿子丁贵宝就把事情说了个明白。并粗说细念地给儿子先上了一课——先打了一顿预防针。
直到儿子终于勉勉强强答应了,丁老万这才告一段落。
但是,正所谓“知子莫如父”,别看儿子丁贵宝已是答应了去粮所干活,但丁老万仍是心里不踏实。
因为这,到第二天天刚露明,丁老万就到儿子家门口堵着去了——他要亲自监督着儿子去出工,生怕儿子葫芦摇头心不定,睡醒一觉又变了卦。
一直眼看着儿子在自己还勉强具有的几分威严下,万分不情愿地拿了件旧衣服、骑车出了门,丁老万这才作罢,慢慢回了家去。
有句老话道:山羊猴子难驾辕。丁贵宝这个浪荡子,别看他如今站着不比别人矮,躺着不必别人短,这媳妇也娶过了门,算得是一个成家立业的成年人了。可他自打从娘胎里钻出来,到如今他就没有正经八百地劳动过。眼下,这猛顶的让他随队入伙来正经干点活,他就如同性子野惯了的山羊猴子一下子被驾了辕,一时间还真就觉得很不习惯,简直是要多别扭有多别扭。
而他那心里,也就不由地暗暗后悔起来,觉得自己不该一时心慈面软,就顺了父亲的意愿来干这鸟活!
但是,既然已经来了,他也就只好姑且先忍耐一下,看看情况再说了。
好在上午的活计说不上怎么脏累,就只是把库房里的麻袋弄到院子里,男人们把麻袋按好坏分拣开来,女人们就把坏了的麻袋缝补好,以备使用。
就这么男男女女二十多号人在一个院子里,一边不急不躁地干着活,一边还断不了打牙撩嘴逗个趣,说说笑笑间天也就晌午了——感觉倒还不怎麽坏。
然而,一到了下午就不行了——全体人员,每三人为一组,开始在一个库房里用麻袋装地瓜干,准备装车外运。这个活计的脏累跟上午干的活,那显然就没法比了。
试想一下,地瓜干本来就是容易起粉尘的东西,那么多人在一个库房里同时动手干活,那粉尘还能少得了嘛。
况且,粮管所只管让你干活,并不配发劳保——既无护眼的镜子,也没口罩,人们干活只能任由着粉尘迷眼睛呛嗓子。
虽然为避粉尘,人们纷纷把破衣服啥的包在头上,但是,这让人颇感憋闷,出气不畅之外,也还是难免呛得慌。有人甚至开玩笑地说,连裤裆里的“老少爷仨”都呛得乱咳嗽!
如此之下,可以想见,从未接触过如此脏累活计的丁贵宝,在这粉尘弥漫的环境里出臭汗受苦累,他怎能忍受得了呢?
你看:这不是吗?活落刚干了不一会,他丁贵宝就被呛得跑出去了好几趟!
本来,活计刚刚干了没几下,丁贵宝的思想中也就闪现出干脆不干了的念头。但他内心的那点怕因此招来别人耻笑的“自尊”,又使他心里不免有点犯犹豫,只得暂且咬牙憋气地忍耐着。
哪知就在这当口上,跟丁贵宝一组的伙计中,其中一个显然是个直脾性的人,他见丁贵宝活没干了多少,人倒是就跑出去了好几趟——他们这可是计件挣钱,要是干不出数量来,还能挣个屁钱!
就因为这,当丁贵宝又一次从外面回来,那位伙计就毫不客气地对丁贵宝火刺巴巴地开口道:
“你以为这分钱就那么好挣?这点罪你都受不了,你还想出来挣啥钱?”
本就摇腚打鼓心不定、窝着一肚子无名火的丁贵宝,一听那位伙计的如此言语,登时脸上可就有些挂不住了,心里的那股无名恼火也不由地“腾”地一下就窜到脑门上!
丁贵宝把刚拿在手里的木锨“啪”地一下摔在地上,恼怒地瞪起眼睛,气冲冲地道:
“你他妈的哪个眼瞎?你这是跟谁说话?活够了你!”
那位伙计看来也是一个“顺毛捋”的角色,呛毛犯顶的窝憋事情显然也是接受不来,只见他毫不示弱地马上对丁贵宝回敬道:
“哼,干活不行,口气到不小。有本事就别来干这活!你别占着茅房不拉屎,就会坑伙计!”
“去你妈的!找死你!”
恼羞成怒的丁贵宝哪里受得了这个,他不去跟这位伙计多啰嗦一些,性子一起,在恶语出口的同时,抬手照这位伙计的脸上就是一个“通天炮”,使得这位伙计不光往后趔趄两步,差点被打倒在地,鼻血也霎那间就流了下来。
丁贵宝欲要上前一步再动拳脚,旁边的人们见状,赶紧上前把他拉住。
这样一来,丁贵宝也就借坡下驴,甩开别人拉着他的手,一把扯下包在头上的旧衣服,朝被打的伙计恶狠狠地扔下了一句“你他妈的给我等着”,之后气悻悻扬长而去、、、、、、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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