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432章 明争暗斗 (第1/2页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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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天气真好啊,莱蒂,你说呢?”
见奥黛丽似乎还是没有反应过来,理查便自己一挥手,让摆放在不远处的架子上的一摞纸张自动飞了过来,像是魔术师手中的纸牌一样整齐地落到祂的面前。
“在这样的好天气里,适合做一些好事情。”
“比如清空弹夹,装饰我们的街道,再给装饰清空家产,用他们的钱给孩子们盖学校和工厂。”
奥黛丽的表情略微有些呆滞,她好像直到现在才反应过来。外面还悬挂在墙壁凸起处的尸体让她感到了莫名的畏惧——她是害怕死人的,这很正常,她是一个还不到19岁的姑娘,之前也从未真正地见过死者。但挂在墙上的三位的死相并不恐怖,只能算得上惊悚,奥黛丽想要再看一眼,却忍住了。
她也说不清自己心中这种突如其来的恐惧是什么。
但作为一个心理医生,她也猜到了其中的原因。
“真想在北大陆也这么做啊。”
理查一边熟练翻看着手上的档案和文件,一边熟练地盖章或者打叉,祂的脸上一如既往地带着温柔和煦的笑容,和祂正在做的、已经做了的和即将要做的事情形成巨大的反差。仿佛是恶魔和义人的两个侧面被完整地融入了同一个人的身体里,她从未想过会有人能善良得那么纯粹,又残忍得那么疯狂——就像那天一样,再一次让奥黛丽深深地认识到了“囚犯”途径高序列者的精神异常程度。
尸体……直接出现在街道上的尸体,有些超出奥黛丽的认知范围。
而理论上应该感到恐惧甚至沉默不语的人们,此刻却在用她听不懂的语言歌唱并高声大笑。
在这种不可思议的狂热氛围中,奥黛丽感到了一种模模糊糊的温度,灼得她脊背发热。
她攥紧自己身上的围裙,找回了自己的声音。
“……什么?”
“哦,当然,我不是在这里说别的,输了就是输了,我们当年的国力和凝聚力确实跟垃圾一样。……北大陆好像有一句谚语,叫‘落后就要挨打’,但我却觉得这句话略微有失偏颇。”
理查又宣判了两家人的死刑,嘴上说着沉重的话语,脸上的表情却依然轻快到带着笑容:
“这句话并不是真理,像是弱者的痛心疾首,又像是强者的高高在上,本质上展现的却是人类之间的敌意。假设有一个天生体弱残疾的孩子,他只是存在在那里,却被被人欺负,殴打,最后甚至被杀死,这难道是那个孩子的错吗?怎么想——都是动手的人道德败坏才对啊。”
奥黛丽眨了眨眼睛,找回了一些勇气,尽量声音平稳地问道:
“理查殿下,那么您让我来到这里,见到这一切,是为了让我意识到战争的错误吗?”
“如果是这样的话,我早就已经知道了,在我得知安曼达山脉爆发战火,在我亲身经历恐怖的轰炸的时候,我就已经对这件事情深恶痛绝了。”
还是说,您现在是想让我看看高地的贵族们的结局,借此敲打身为北大陆贵族的我呢?
“都不是。”
理查摇了摇头:“这世上没人会喜欢战争,除了需要战争的那些非凡者,其他鼓吹战争的都是脑蝉……其实我也不知道跟你说这些干什么,可能就是想找个人说说话罢了。”
“嗯?”这下奥黛丽也有些意外了。
“把他们吊起来让我觉得心情很不错,奥黛丽,我给你讲一个小故事吧。”
“在我们的神,被缚之神被北大陆打败之前,我们也是有官方教会的。而信仰、教义的解释权,以及非凡力量的传承资格,都被抓在教会的手中,以比较严格的师徒制来进行传承。”
理查一只手托起自己的下巴,极为罕见地露出了一种回忆的神色。
“我是二百多年前的高地人,所以我的师父理所当然是被缚之神教会的成员,我师父的师父也是。不过我的师父的资质比较平庸,纯粹是因为家族和血统才被收徒。他的师父能够成为礼器和神学博物馆的管理者,守护着一件古老的诅咒物品,但他到死都是序列6。呵呵,奥黛丽,四十多岁的序列6,比你都差远了。”
奥黛丽头一次听到节制天使谈起自己的过去。
作为一位天使,活过了悠长岁月的天使,虽然在天使中只有二百多岁的祂相对年轻,但聊起自己的人生时,理查还是露出了一些老人特有的追忆。
“我师父的师父……那个老头子是个半神,和我师父的父亲私交甚笃,所以才提携他。老头子活着的时候一直不太喜欢我,因为我不是贵族后裔,祖上都是平民,还是个殖民者混血。但那时候人才凋零,我师父只是个落魄的小贵族,在战争中家道中落,甚至差点被抽签去参军,他也没得选。”
“看我十岁喝魔药,十一岁就成为序列8,他才勉强用正眼看我,开始考虑用他的人脉把我的身份挂到某个中级贵族的名下,当个私生子,以后再慢慢往上爬,混进博物馆当个学徒……”
“我师父也松了口气,甚至说要不要让我做他的干儿子,然后又被老头子骂了,说你的家族的荣耀全被你和你哥哥败光了,不要再出来丢人现眼,给我师父难过了好几天。”
理查努力地回想了一会儿,发现自己已经快要忘记那个老头子的脸了,只能隐约想起来对方喜欢穿着高地传统服装的白色长袍,从不带饰品,恪守清规,皮肤在白袍的衬托下显得比别人要黑。而记忆中那张严肃且皱纹深邃的脸上,浅色的双眼闪着锐利的光芒,似乎要把别人的灵魂都看透似的。
而他死的时候还不到五十岁的师父的脸也十分模糊,明明对方也曾经是个英俊的中年人。
记忆的最后,唯一清晰的,只剩下那具被开膛破肚、折断四肢、剜走了内脏的尸体,对方金棕色的头发和褐色的眼睛里都是凝固的血的颜色。
破坏尸体,取走内脏,曝尸荒野。
在高地的文化里,这样死去的人是不能面见神灵、拥有来生的。
“……可是在战争期间,哪有那么多‘慢慢’啊。”
节制天使叹了口气。
紧接着,祂扣了扣自己的手指甲:
“我的师父平庸胆小,抵抗了两年之后便逃亡北大陆,而老头子是个半神,也是把一生奉献给了神和苦修的神仆,他要带着自己的荣耀、自己祭司的身份守护那些东西到了最后。”
“但是面对北大陆的军队,他们总共守了五天还是十天来着?然后攻入神殿和博物馆的北大陆士兵砸碎了我们的石碑和雕塑,把工艺品熔铸城金块和银块,烧火用的是我们的古籍和文物绘布……老头子死了之后被吊着双腿挂在神殿的门前,死不瞑目的头颅放在他的正下方,这是师父告诉我的。”
节制天使将自己的一部分人生娓娓道来。
祂必然是有一副好口才的,不然也不会凭本事拉到资助。而在情绪、欲望相关的途径前,即便是心理医生也难以一直平稳地维持自己的情绪,即便理查根本不会花心思来引导一个小小序列5。
作为一个格格不入的北大陆人,奥黛丽感觉自己说话也有些没有底气:“那时候的入侵者是……”
“是弗萨克人。”
理查点头:“我们这个小地方比不上拜朗富庶,但小国林立,也有点资产。先是弗萨克的军队趁着新航线开辟摸了过来,当拜朗的黄金让北大陆疯狂的时候,他们奴役了我们。然后弗萨克人又被赶走,换来了因蒂斯的统治,鲁恩也在其中分了一杯羹……你说,我有必要把你们分的很细致吗?”
奥黛丽再一次陷入了沉默。
她感觉自己可以理解理查·恩斯特的想法——废话,如果一个战争的亲历者、受害者在你面前讲述事情,你却感觉不到对方的情绪和想法,你这个心理医生还是别当了!——老实说,奥黛丽现在倒是有点惊讶自己的平静的态度,挂在外面的尸体让她感到不安和本能的恐惧,但在同时,换位思考,她又好像已经接受了“我的祖辈遭人怨恨,我也会被牵连”的现实。因为陶菲克已经演示给她看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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