二百二十 偷师“十不采” (第1/2页)
太姥山上,茶园呈现出一派忙碌的景象。
初春的阳光温柔地洒在葱郁的茶树上,一片片嫩绿的茶叶仿佛在阳光的照耀下闪烁着碧绿的光芒。
茶园里,一群茶农正弯腰忙碌着,他们的手中各持一个小篮子,一边细心地采摘着那些娇嫩的新芽,一边倾听那位头戴斗笠,身穿一袭青色长衫的郎君为他们讲解“十不采”的原则。
这郎君便是陆羽。
陆羽道:“首先,雨天不采。雨水会加重茶叶水分,致使叶片膨胀,容易损伤,且不易干燥,久置生霉,影响茶质。
其次,阳强不采。日照强烈时,茶叶易失去水分,萎缩不堪,影响成茶的色泽与香气。
再次,病虫害叶不采。受虫害侵袭的叶子有损茶质,且可能藏有害虫卵及病菌,不宜采摘。
第四,老叶不采。老叶质地粗硬,滋味苦涩,不适合制茶。
第五,嫩芽不带梗不采。带梗的嫩芽难以揉捻成形,亦不利于烘干。
第六,单片叶不采。单片叶子未成熟,内含成分不丰富,风味欠佳。
第七,开花不采。花苞或花朵开放的部分,其精华已消耗,营养价值大打折扣。
第八,空心不采。指的是茶树生长不良,叶片薄而中间空隙大,这种叶子制出的茶香气不足。
第九,杂草丛生不采。周围杂草丛生的茶树,所受养分不均,茶味易受影响。
第十,动物侵害不采。被鸟类或其它动物啄食过的茶叶易遭污染,不宜采摘。
咱们茶人是看天做茶,看茶做茶,这十不采原则,是尊重自然之道,尊重天时,尊重茶道。遵循此法,方能采摘到上等好茶,使品茶之人于水汽蒸腾间,品味人生,领略天地之间那一份清净与和谐。”
陆羽脸上挂着和煦的微笑。他一边信步穿梭在茶树间,一边耐心地向茶农们传授着“十不采”的原则,声音温和而坚定。
他原就生得风流俊逸,即使戴着斗笠,做茶农打扮,亦难掩俊美之姿。
好看的茶人,说着顺应天时的话,茶农们打心底里信服得五体投地。
茶农们或站或蹲,动作温柔而细致,听了陆羽的话,每一次伸手都更为谨慎,生怕破坏了茶叶的完整。他们的眼神专注,全神贯注地聆听着陆羽的指导,时不时点头表示理解,或是低声讨论着某个细节。
在茶园的一角,鬼鬼祟祟躲着一个人影。
玄风眼尖,一把过去,将那人揪了出来。
玄风的举动惊动了陆羽,也惊动了茶农们,大家纷纷围过来,以为玄风抓到了什么偷茶贼。
只见那人头发花白,皮肤被岁月风霜刻画成了沟壑状,但双眼依旧炯炯有神。
被玄风当作贼揪出来,老头脸上很有些挂不住。
见陆羽走过来,老头行了个叉手礼,忍着尴尬和难为情说道:“老朽冒犯了,恕罪恕罪。”
说着,转身就走。
老头溜走的动作倒是敏捷而轻盈,仿佛怕惊扰了地上的蚂蚁。他的衣角在风中轻轻摆动,步履匆匆,就像一只狡猾的老狐狸,熟悉着茶园的每一片土地,躲避着所有可能的窥探。他快速穿过一片片茶树,直到隐入了茶园的另一侧,那背影渐行渐远,仿佛与周围的绿意融为一体,最终消失在了淡淡的茶香之中。
一眨眼工夫,已经无影无踪了。
“喂,这老头,来偷师,不说清楚,就这么跑了?”玄风不忿,要去追赶,陆羽摆摆手,制止了他。
一旁的茶农们七嘴八舌,告诉陆羽,这老头他们认得,是望海里鼎鼎大名的茶老板,叫王山河。
没想到这么有身份一人,竟干出了偷师的鬼祟行径,大家都感到不可思议。
王山河也觉得羞愧至极,从山巅踉跄而下,脚下尘土飞扬,背后是连绵升腾的山雾。
太阳渐渐高悬,炙烤着大地,他的脚步显得格外匆忙,额头上的汗水不断涌出,滴落到地上。
喉咙里干渴得仿佛能点燃一般的焦灼感,让他急切地希望找到一处泉水解渴。
就在这时,他的目光被半山腰一抹淡淡的蓝色吸引。
那是一个女子,正在一片开阔地上辛勤劳作,她身穿一袭简单的蓝布衣裙,裙摆随风轻轻摆动。
她的双手戴着粗布手套,正弯腰在泥土中忙碌,周围是一排排刚种下的靛蓝植物。
这些靛蓝植株还小,稚嫩的绿叶上沾着露水,仿佛镶嵌着无数颗透明的宝石,在阳光的照射下闪烁着柔和的光泽。
女子的动作细致而专注,她小心翼翼地将每一株蓝草安置于泥土之中,确保它们有足够的空间生长。
她身旁放着一个装满茶水的小木桶,水面平静如镜,映照着周围的绿色和天空的蓝色。
这让王山河越发口渴,忍不住走上前去,向女子表示了自己口渴难耐,并请求给点水喝。
女子抬起头来,见是王山河,不由露出微笑。
她摘下粗布手套,用木勺舀起一勺茶水递给了王山河道:“王老板,你怎么上山来了?”
“我是下山,”王山河一口气喝下一勺茶水,只觉清润解渴,心头也清凉了不少,这才回味女子的话,道,“这位娘子认得老朽?”
“王老板贵人多忘事,你去年还去蓝采堂光顾过我的生意,买了我不少蓝染制品呢。”
“哦,蓝姑呀。”
“对咯,正是我,王老板你上山做什么?”
被蓝姑问,王山河哪里敢说实话?身为望海里数一数二的茶老板,竟然到同行那里偷师,说出来总归是不光彩的事。
“踏春,春光明媚花争艳,柳垂翠影水边闲,这大好春光,我上山溜达溜达……”这样的谎言,王山河自己都觉得汗颜。
蓝姑笑笑,不说破:“王老板真是好雅兴,您年纪大了,身边又没带随从,下山的路难走,你还是当心些。”
逐客之意已十分明显。
王山河却没有马上就走的意思,热心帮蓝姑做起媒来:“蓝姑呀,你今年二十几了吧,这在咱们望海里女子中,可是高龄了,放眼整个大李朝,二十几还待字闺中的女子也是不多,与你同龄的女子们此时都已是好几个孩子的妈了……”
蓝姑并不觉得尴尬,反而光明磊落地笑,一边戴上布手套继续种蓝,一边道:“怎么,王老板又想帮我做媒了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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