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153 鸾凤来仪(7)三合一 (第2/2页)
林雨桐挑眉:“你这话是什么意思?怀疑母妃让你妹妹替代了我妹妹?”
“难道不是?”陈云鹤蹭一下站起来,“殿下,说句不怕您怪罪的话,我是不赞同您回朝的。您回去了,朝廷必然是要付出代价的。什么代价?除了数不清的珍宝粮食还有美女之外,和亲还得继续吧。长宁公主毕竟不再年轻,毕兰可汗如今又不好了,而公主又未曾生下一子。和亲,再送一更年轻貌美的皇室女和亲,就是不可避免的。皇室中,还有谁比永安郡主,太子的嫡女更尊贵?殿下,您的自由,得需要无辜的女子来换取……”而您的母亲,我的姑姑,却用我妹妹替代了真郡主!
“你到底想说什么呢?”林雨桐有几分不耐烦,“当日如何选,现今如何选,那都是你们陈家的事。而如今你说的一切,又都是你的癔想。如果这就是你要说的话,那你就歇着吧,我很忙,没时间听你这些言辞……”
“殿下!”陈云鹤却又扑通一声跪下:“若是其他人真能说服北康,迎您回去……那臣劝您一句,路上千万要小心……”
这是示警。
她现在发现这个人真的很有意思啊。先是不满,接着又示警。
林雨桐蹲下来,直视他的眼睛:“你知道了什么?”
陈云鹤额头紧紧的贴在地上:“从私心上,臣不盼着您回去,臣舍不得臣那可怜的妹妹。可从公心上而论,您这样的太孙,不管朝廷付出什么样的代价,换您回去都是值得的。如果您回去是不可阻挡的事……那臣只盼着您能平安……”
林雨桐有几分了然:“我知道了。谢谢你的提醒。”她起身往外走,“另外,不用为你妹妹担心。我一直觉得,用女人来平息战争,是男人的耻辱。”
话说完了,人离开了。
陈云鹤浑身的劲才松了。他心里嘀咕了一声:都是为了陈家!您老人家千万别怪我!
林雨桐出来的时候,帐篷外站着阴成之。
两人默默的在营地里走着,阴成之在前,林雨桐一身戎装在后,如同护卫。
“我都听见了。”阴成之这么说。
林雨桐轻笑:“陈云鹤以为太子妃找了陈家的姑娘是为了将真正的郡主藏起来,防的就是和亲。在他看来,太孙为质子,还能换回来。可郡主一旦和亲,就再也回不来了。他如此猜度太子妃,也不完全算错。他提醒我注意危险,只怕是知道一点什么。看来,陈家并没有打算叫我活着回靖国。”
那位陈老大人肯定是知道这其中的隐秘的。他知道自己是郡主,知道留着这样一个人,太子妃当年做的欺君之事,就迟早都会被揭露出来。
所以,一不做二不休,永绝后患,才能一劳永逸。
只是,“不知道太子妃知不知道?”
阴成之停下脚步,扭脸看林雨桐。周围的火把在风里摇曳,光线忽明忽暗,他说:“不要这么恶意的去揣度太子妃。她是你的生母,她做不出来要你性命的事。殿下,不管遭遇过什么,我都希望你不要心存怨怼。”
林雨桐笑了一下,“从小到大,看到的都是丑恶。只有在看到美好的事物……或者人的时候,才觉得心里亮堂……”说完,就含笑看着阴成之,意有所指。
阴成之愣了一下,才恍然她所说的‘只有看到美好的事物或者人的时候才觉得亮堂’是什么意思。
这是暗示自己,将自己的儿子双手奉上,那她就是亮堂的,就是阳光的,就时时能够灿烂。
厚颜……而且无耻!
阴成之拂袖而去,搬去跟他儿子一个帐篷住了,并叫蒙放来赶人。
蒙放都好奇:“殿下跟阴大人意见相左了?阴大人的脾气不好,这是满朝皆知的事。”
“哦?”林雨桐倒是有几分兴致,“我在北康,都知道阴伯方的鼎鼎大名。”@无限好文,尽在晋江文学城
蒙放赶紧道:“阴大人跟那老……太师可不一样。”
林雨桐觉得,那个‘老’字出口,大概是想说老匹夫吧。她就笑,“朝中局势复杂,看山未必就一定是山,看水就未必一定是水……这一点我知道。这不是也没贸然下结论吗?”
蒙放连连点头:“对的!对的!得谨慎。阴大人这人其实不错,朝中好些人都受了他的恩惠……虽然阴太师不得人心,但是阴大人在清流中却极有威望……”
颠来倒去的就是这些话,太详细的事,蒙放却说不出来。
用他的话说:那是文臣的事,臣一武将,知道的也不是很清楚。
林雨桐又深切的感悟了一次:靖国文臣和武将,泾渭分明。
两人去帐篷里,林雨桐得把身上的铠甲脱下来。结果一进去,见林谅也在。
“怎么进来了?”一般情况都是他在外面守着的。
林谅急忙道:“刚收到消息,云姬跑出来了,朝城北的方向走了……”
林雨桐将铠甲迅速的脱了,里面就是夜行衣,“走!”
蒙放忙道:“需要臣跟着吗?”
“不用!”林雨桐道,“守好使团,其他的不用你管,我有人手可用。安心。”
从使团的营地离开,在王城内是不能太过放肆的走的。不过林雨桐和林谅早把王城的边边角角的跑到了,哪里更近便,哪里更偏僻,都熟悉的很。几乎是节省了一半时间就绕过去了。北城们靠着个醉汉,在林谅过去的时候站起来,朝西北方指了一下。
边上拴着两匹马,马蹄上都裹着皮毛。
两人纵身上马,林雨桐没等林谅,“你跟着,我先走一步。”
她一直就觉得云姬这个女人很邪乎。
坐下的这匹头马,林雨桐给它取名叫飞舟。
但愿它也能千里一日还。
追了有半个时辰,前面模模糊糊的是个小山岗的轮廓。此刻,有点点亮光闪烁。
林雨桐跳下马,就不去管飞舟了。它知道怎么消失,怎么蛰伏。一个口哨,它就会出现。
跟着亮光而行,到了半坡,隐隐约约的,能听见说话声。
是不是云姬的声音她无从判断。
只听一个女人说:“……我是叫你把人俘虏来……但是……我不希望他们受到伤害……告诉你们大汗……十日之后夜里子时……”
一个粗嘎的男声就说:“放心,人我们不会伤害。但是你答应我们的……金库的事情如若有假,那么……”
“不用你说!我答应过的事情肯定办到。”这女人又说,“你们现在必须把人藏好,然后……派人马上去凉州,把这封信交给戚威……只说是故人送的……”
“凉州往返一趟至少得十天……”这男人吼了一声,“若是赶不回来……”
“必须要赶回来,没有万一。”女人的声音带着尖利,“一旦出现万一,就是万劫不复。你可以把我的话转告给你们大汗……敢不敢赌一次……那是他的事……”
男人没有再说话,“知道了,我们马上就动身……”
林雨桐趴在地上,看着一个女人身形的人骑上马,飞奔而去,有看着十几个壮实的汉子牵出马来,分作两拨,朝相背的两个方向跑去。
她这会子满心的疑惑,这个挖着的倾斜的洞口里,应该有这些人所俘虏的人质。可这俘虏的到底是什么人?还提到了可汗。除了毕兰可汗,哪里还有可汗?
而刚才那个女人说,要给戚威送信,又说是故人送的。
她是戚威的故人。
林雨桐大致判断出,那个女人应该就是云姬。
可云姬到底是俘虏了什么人,还得抓紧时间给戚威送信呢?
她有了不好的猜测。
偷偷的靠近过去,这些人并不是如何谨慎,里面火把亮着,被捆在一起的有三个人。只看身形,林雨桐就知道了。
两个看起来小的,一个是牧仁,一个巴音。而另一个成年的女性,毋庸置疑,肯定是戚氏了。
那么云姬指使这些人给戚威送信又是什么意思呢?
一边叫人绑架了戚威的女儿外孙外孙女,一边叫人给送信。
她这是想要戚威在十天之后带兵赶过来,助她一臂之力吧。就是不知道信上写了什么,叫她笃定,戚威会来掺和这事。
还有‘金库’,她用金库吊进来的人又是谁呢?
能称大汗的……难道是在漠北游牧的喀喇沁部落?
喀喇沁部落一直在漠北,是不肯被驯服的部落。据说,晚年极得冒都可汗喜欢的小儿子扎卡,在毕兰可汗接替汗位之后,就带着部从逃往漠北了。
难道会是他?
云姬这是知道庆格仅仅依靠他自己的势力,根本就压制不住巴根和阿尔木,所以寻找到了外援。
漠北和凉州,一从北,一从南,两方夹击之下,只会叫局势更乱。
乱中,她才有取胜的机会。
这个女人的心计,可比庆格厉害多了。
她悄悄的退回来,现在这个地方,只能盯着,还不能救人。否则,可就打草惊蛇了。
她从坡上退下来,就见飞舟在这高岗下的暗影里吃草,见自己来了,轻盈的跑过来。她翻身上马,一人一马,又轻盈的离开。
在半路上,猛地看到什么东西动了一下。她先是一惊,然后才笑。
是林谅。
他不动的时候,就如同一块石头,一个土堆在那里。根本就不易叫人发现。
“刚才碰见云姬了吧?”林雨桐在他过来的时候问道。
林谅只道:“马上是个女人,看姿态,是受伤的女人。至于是不是云姬,没看清脸。”
他永远只说看到的,听到的,从不加入自己的主官判断,这也就是林雨桐喜欢林谅的原因。
回到帐篷的时候,正是黎明前最黑的时候。
写了密信叫人给长宁送进去,这才叫林谅安排人:“……安排人守着我说的那个地方……不要打草惊蛇……记着,千万不要叫人质走脱了……”
都安排妥当了,她才往榻上一躺,睡了。至于太子妃的信,收着呢,她不觉得有看的必要。
长宁接到林雨桐迷信的时候,才刚起。她跟林厚志叹气:“肯定又是忙了一晚上,如今才睡下。”
林厚志就笑:“如今晚上比白天热闹。忙着的可也不止是太孙殿下。”
是啊!黑暗能够掩饰一切见不得人的勾当。
说着话,看了密信,长宁的眼里就闪过一丝沉思:“云姬这女人,总是这么出人意料。跟漠北也有往来……跟戚威也有某种关系……要是这么说,是不是可以说,只怕云姬的出身,并不是什么野路子……她出现在北康,应该并非是偶然。你将她的所作所为贯穿在一起想想,至少,漠北这条线,就埋的够深的。我一直想着,是不是这母子二人跟其他的部落有什么交易,为了利益,有人暗地里站在他们的阵营这不稀奇。可怎么也没想到……金库……漠北……人质……戚威……”@无限好文,尽在晋江文学城
她将密信扔进火堆里,“盯紧云姬,不要再叫她跑出去了。我倒是更想知道,这个女人是什么来路。”
云姬回来,身上的伤口已经崩开了。雪把衣裳都染红了。将衣服脱下来,把女奴叫醒,帮着把伤口重新包扎。
然后才叫女奴打水,她换好衣服,梳洗干净。强撑着站起来,得去见毕兰这个老杂碎!
他现在还不能死!
十天之内,他都不能死!
天还早,王帐前已经清理出来了,今儿几位王子,各位部落首领,都会过来。
据说,汗王要把王杖传下去。
这需要非常隆重的一个仪式。
云姬直挺挺的跪在帐前:“……我的大汗,您才是天神派给子民的神……除了您,谁也不配拥有王杖……妾有办法……有办法叫大汗您康复……”
什么?
已经陆续走过来的几位王子瞬间变了脸色。
就是庆格,也是满脸的不解:母亲,她这到底是想干什么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