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一百零九章 马头 (第2/2页)
「这个王文佐真是个无礼蛮子,竟然在刘公面前都敢直接拔刀子,真是不可理喻!」扶余隆喃喃自语道:「可惜刘公还是宠着他,也不知道该怎么办!也罢,过两天送份厚礼去,先把场面敷衍过去了,再做打算!」
接着扶余隆就开始思考应该选一份什么样的礼物,但他很快就觉得自己有些疲倦,这可能是因为太晚了,也有可能是因为他内心在抗拒这种做法,毕竟一个王室后裔向一个武夫低声下气,卑礼求和可不是什么荣耀的行为。
「算了,这件事情还是放到明天再考虑吧!」扶余隆摇了摇头,回到自己的卧室。今天扶余隆是一个人睡觉的,自从被唐军掳往长安之后,他就养成了这个习惯。这并不是说他已经不再和女人往来,而是即便有女子侍寝,完事后女人就会离开只留下他一个人,只有这样扶余隆才觉得真正安全,可以安然入睡。
次日清晨,扶余隆醒的很早,黎明的曙光透过纸窗,把他那宽敞的卧室照得朦朦胧胧,就像浓雾弥漫的牧场。在床的那一头,锦被高高隆起,似乎下面有什么东西。扶余隆打了个哈切,掀开被子,想看个清楚,他看到一团黑乎乎的东西,看不清楚,他起身推开窗户,阳光照在床上,那是一颗巨大的马头。
一瞬间,扶余隆的心脏几乎停止跳动了,仿佛大铁锤在他的胸口猛击了一下。他的心跳突然错乱了,他
感到一阵恶心,「哇」地一声吐了起来,食渣飞溅,撒满了光滑的地板。
那是一匹黑骏马,正是扶余隆平日里的坐骑,它的颈部鬃毛光滑如丝绸,牢牢的镶嵌在一大滩黑乎乎的血迹之中,白白的又细又长的筋腱也显露在外面。嘴边满是泡沫,那双大苹果似的眼睛,原来闪闪发光像金子,现在由于内出血,斑斑点点,像烂桃,死气沉沉。扶余隆被一种本能的恐怖给吓住了,他想要叫喊,又赶忙捂住自己的嘴,将叫喊声堵回喉咙里。
几分钟后,扶余隆终于从惊恐中恢复了过来,他颤抖着走出门外,叫来当晚的护卫和仆役,询问当晚发生了什么,而所有人都异口同声,表示什么都没有,一切正常。扶余隆没有追问,让所有人退下了。
显然,凶手是王文佐的手下,有动机且有能力这么做的只有他。但仆役和护卫们的表现就颇为耐人寻味了,战马可不是一个小家伙,这么大一头畜生,想要一下子将其脖子砍断,却不发出一点动静,那简直是不可思议,更不要说将砍断的马头放到自己的床上而没有惊醒自己,要么仆役和护卫们都被收买了,要么行凶者能够在不惊动所有人的情况下做到。如果是前者那很可怕,如果是后者那就是恐怖了,而无论是前者还是后者都意味着一件事情,王文佐如果愿意,他随时都能让自己死,这个马头就是警告。
「该死,该死,这混蛋!」扶余隆突然暴露的叫喊起来,他拔出佩刀,将床上马头和被褥砍的一塌糊涂,当他把胸中的怒气发泄完毕之后,才叫来仆役,让其把马厩和卧室清理干净,最后让所有人宣誓保密,对外的口径则是这匹马失前蹄摔断了腿,不得不处理了,然后将马的尸体秘密埋在了后院一个隐蔽的地方,然后就让人准备了一份厚礼给王文佐送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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王文佐宅。
王篙小心翼翼的擦去身上的汗水,以免将眼前光滑如镜的木地板弄脏,眼前的一切都显得那么漂亮、一尘不染,这让他觉得尤为窘迫,似乎自己并不属于这里,是一个突兀的外来者。
「抚慰使到——!」
听到拖长的通传声,王篙赶忙低下头去,将面孔紧贴地板,他眼角的余光看到一行人快速的从侧廊进来,他赶忙沉声道:「罪人王篙拜见郎君!」
「起来吧!」王文佐在几案后坐下,将自己的宽大的袖子卷了起来,露出粗壮的小臂:「王篙,你的事情我已经了解清楚了,你做得很好,也不是什么罪人,我要好好奖赏你!」
说到这里,他对一旁的桑丘点了点头。桑丘会意的取过一张角弓,走到桑丘身旁,笑道:「拿着吧,这是主人赏赐你的!」
王篙抬起头,惊讶的看了看王文佐,又看了看桑丘手中的角弓,赶忙伸出双手接过角弓,俯首道:「多谢郎君赏赐!」
「嗯!」王文佐点了点头:「我听桑丘说,你这次带了四五百人,杀进新罗人那边,不但把水坝给拆了,还烧了他们几个村子,是真是假呀?」
「回禀郎君,确有此事!」王篙心中已定,沉声道:「不过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,新罗人太过分了,将河流截断,又正好天旱,若是不管,只怕周围几十个村子都要绝收,几千人都要饿死!」
「我说过了,你做的很好!」王文佐沉声道:「你跟随我平定乱党,学会了武事,那么就应该护卫乡里,这次的事情只是个开始,新罗人不会就此罢休,你有什么打算?」
「小人已经联合周围数十个村落,大家在菩萨前结下盟誓,若是新罗人敢来报复,大伙儿就联手与他们拼个死活!」
「不错,不错,但还不够!」王文佐笑道。
「不够?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