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四百二十九章 祭典(五) (第1/2页)
关于某人不待见自己这点,女人还是很有自知之明的。
对于女人罕见的沉默,路鸣泽虽然疑惑却也不至于问出口。
“我最近在想一个问题。”女人忽然道,“你说,你哥他为什么要再造一个自己?”
“他早已掌握了剥夺权柄的能力,甚至能剥夺下自己的权柄赠与你,却在当年任由弗里西斯杀死了自己,让弗里西斯去选择与面对整个族群的劫难。弗里西斯在他的指点下那些年不断压制元素海,推动元素海进行逆流,甚至在元素海逆流后反向推进,延缓逆流的速度,这些我都可以理解为拖延时间,可如今再看,拖延时间的意义在哪里?”
蒙面女子近距离与路鸣泽对视,那双翡翠宝石般的眼童一眨不眨,
“我原以为他有了新的有待验证的计划,可到头来却还是将权力给了你。既然如此,他这些年的所为究竟有何意义?”
“最重要的,他到底为什么要再造一个自己?难道就不怕两个人格发生争端,导致最后局面失控?”
“我不相信这个问题你没有思索过,你难道就从未好奇过,你哥哥为什么要再造一个全新的自己?”
路鸣泽没有答复,他当然有思考过这个问题,在他最初时找到路明非的时候,他甚至以为是某个意外导致哥哥失去了记忆。
在那后的几百几千年中,他一直尝试唤醒哥哥,将他重新送上王座。
可渐渐的,他察觉到哥哥真的变了,并不只是单纯的失去了记忆,他的一切都从内而外改变了。
与此同时,他也发现了真相。
简而言之就是哥哥裂开了,一样的灵魂,却分成了两部分。
他再造了另一个全新的自己。
另一个自己和曾经的他完全不同,路鸣泽不理解他这样做的意图,更不理解他为何会任由另一个自己作为主导面,并且从不干涉“自己”的成长轨迹。
此时此刻,这女人问了一个他也未曾弄明白的问题。
“你有答桉了?”
面对路鸣泽的目光,女人很坦然地说道:“没有。”
路鸣泽面无表情地转身离去。
女人望着他消失的背影,然后慢慢下降,回到了修道院底层的尼伯龙根。
这座尼伯龙根已经开始崩塌,被路鸣泽暴力突破空间封锁后,其存在与构造的基础也随着倒塌。
她挥手凝固了这片空气,一切飞溅的碎裂石子都被凝固了在溅起半空的刹那,飞扬而起的尘灰在半空中定格出风的轮廓。
然后,她从虚无的间隙中抽离出了某一段时间。
虚幻的影像在她面前生成,影像中十位老人紧闭着眼盘坐在炼金阵的周围,恺撒睁开眼,似乎在自言自语。
她皱了皱眉,恺撒自然不可能是在自言自语。
他的神态与目光都说明了在他面前有另一个人的存在。
可这个人从这段被截取的时间中消失了。
那家伙提早预知到了当下这一幕,所以刻意隐去了自己的身形?
面纱下的薄唇微抿,她愈发好奇了。
过去的影像中,恺撒的声音断断续续响起——
“……这种时候,牺牲身边的一个人,拯救所有人,似乎就变成了不得已而为之的‘正确答桉’……”
“你既不想牺牲你的那位至亲,又想拯救世界?路明非,你什么时候想成为拯救世界的英雄了?”
“你没想成为英雄,你只是在害怕失去,对吗?”
“我们总会想尽可能拥抱更多,让所有我们在乎的人可以无限期地停留陪伴在我们身边,但很遗憾,人生总是存在着分别,也正是分别,才让相遇与陪伴是那么的美好。”
……
“没有人想失去!”
“但也没有人能守护住身边的一切,这才是问题的关键,你想护住一切,就必须有护住一切的力量,我没有,楚子航没有,校长没有,现在的你似乎也没有。”
“你贪婪地想抓住更多,不愿做出放弃一方的选择,可你有没有想过,你的‘不愿意’实际上是以失去所有为代价?”
“你必须做出一个选择,是你的那位至亲,还是我们所有人,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踌躇着,犹豫着,不敢往前,也不敢退后,不然你终会失去一切。”
……
“你有与你的那位至亲聊过吗?”
“无论是否要牺牲他,这都要看他的选择,你为什么不去好好问问他的意志?他应该很清楚你的心意,但他还是选择这么做了,那么你又真的了解他的心意吗?”
……
……
画面中的恺撒时而苦笑时而严肃认真。
女子若有所思地反复听了三遍。
听上去,像是恺撒在给某人做心理辅导。
这其中是有什么内容,那家伙不想让自己知道的?
当然,也有可能是那家伙完全不待见自己。
说起来恺撒的话倒是十分对她的胃口,她必须承认这家伙的口才比自己好,当年自己有这口才,说不定就能把他给说服了。
恺撒的话很是击中了几个重要的点。
没有人能守护住身边的一切,所以人生总是不缺遗憾,也正是因此,才会衬托出相遇与相伴的美好。
他越想要抓住一切,就越可能输掉所有。
不过……当年的他真的会这么想吗?
被绘梨衣称为小亚的女子认真回忆了下那段岁月。
然后很认真地给出了答桉——不知道。
她莫名想笑,不是因为其他,正是恺撒最后的一句话。
恺撒质问那人是否了解路鸣泽的心意,可这句话反过来她觉得完全没问题,路鸣泽又真的知道那家伙的心意吗?
没人知道他到底在想什么。
就连自己也猜不透。
当他登上那座子民为他打造的神殿时,他就真的成了神,无喜无悲,没有人知道神在想什么,神也不会告诉子民他今晚想吃火锅。
他登上了神座,成为了龙族眼中的神,而后渐渐标志化、形象化,完全成为“神”的代名词。
正如她当年对他说的,他与子民距离已经比天海还要遥远,对他们而言他早已成为了神座上冰冷的象征,成为了神权的具象化,这是最遥远也是最可怕的距离,代表着即使他死了,世界依然不会停止运转,只需要一尊新的神坐在他曾落座的位置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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